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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小麦

http://www.youth.cn 2016-12-06 08:39:39 中国青年网

  在人生的道路上,有些数字是注定不会忘记的,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数字愈发刻骨铭心。1968年11月8日,就是忘记不了的一个数字,我从齐齐哈尔市第四中学下乡到依安农场,那年我还不到16岁,差52天。

  第二个难忘的数字,说出来你不会相信,也是52个,那是我们连队场院麦垛的数字,这也是个绝对不会错的数字,因为,那时候,我每天都会数两遍。上工时数一遍,下工再数一遍。错不了的。

  我下乡去的那个农场基本上没有什么先进的机械,全都是手工劳动。那时候,农场主要种的庄稼是小麦大豆,其中小麦占一大半还多,有百分之八十吧。

  现在,我们知青老乡碰在一块,谈起农场最累的活,无不异口同声地说:“脱谷!”要知道,那是在数九寒天中干活的呀,北纬四十七度,零下二三十度,滴水成冰,如果你不干活,会冻得受不了;如果你干活,出了汗,再背后结成冰更受不了。一干就是八个小时,脱谷机喷出的麦秸粉尘,使每个人头上身上口罩上都落下了厚厚的灰尘,都分不清张三李四了。

  在北大荒,几乎所有农场都是一样,小麦面积要占百分之七十以上。每年麦收是生产中最重要的季节,也是我们盼望的季节。

  但是,麦收季节也是最让人揪心的季节,因为,这个时候,北大荒的雨季也随之来了,有时眼睁睁看着丰收的麦子在地里发芽收不回来,让人心揪着,心痛着。哎,这不种小麦有多好!这小麦产量还低,效益还差,你为啥还种它?但你不种小麦,种个啥?我们场子也种过水稻,但常常由于生育期长,赶上个早霜就上不来,稻穗瘪瘪的,让人的心也空落落的。

  几年,十几年过去了,农场的日子不好过,看着那大片的麦田,就让人从心里产生恨意。我也作过好几个梦,梦见了小麦消失了。

  前几天,一些上海的知青回来了,我陪着他们去农场,去到最初的连队看,让他们更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田野里没有一亩小麦,全是长得齐刷刷绿油油的水稻!

  “啊,我不是在作梦吧?小麦哪去了?”大上海惊讶的叫道。

  我笑着告诉他:“小麦已经退出了北大荒的历史舞台,种植面积的比例几乎可以不计,现在,垦区的主栽作物是水稻和玉米,特别是抗灾能力极强的水稻,种植的面积上占垦区的一半还多,产量比重更占一大半!”

  “咱们这北纬四十七度的地方也能种水稻?”他们追问道。

  “是的,由于我们引进了水稻旱育稀植新技术,通过大棚育秧,延长了整整一个月的生育期,现在北大荒的水稻已经在北纬五十度的地域种植了,咱们农场水稻面积就发展到六万多亩,全垦区达到二千多万亩,去年咱北大荒向国家交商品粮四百多个亿,可以养活咱们中国十三亿人口中的一亿二千万人!”我骄傲的介绍到。

  那天晚上,“大上海”端起酒杯就哭了,他忘记不了小麦,忘记不了脱谷,那三九寒风下的艰苦劳动。

  那天晚上,我也喝了很多,说了很多煽情的话。晚上,我真的梦到了有些陌生的小麦,那北大荒远去的小麦……

  一共52垛。(付强)

编辑:潘倩倩 来源:农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