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布依族“八音坐唱”表演现场。

　　▲图为法制谜语宣传牌。

　　▲图为民间故事展板。

　　编者按：乡村治理是项系统工程，不仅是理念与模式的创新，更重要的是“人”的综合素质的提升。用“接地气”的方式，向村民传授法律常识；用风习教化，培养乡村崇德向善的风气。法治与德治相结合，刚柔并济，提高村民文明素质，为乡村治理垒砌坚实的基石。请看——

　　李文钢文/图

　　贵州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义龙新区顶效镇的楼纳村属于少数民族村寨，全村共有5200多人，其中布依族村民占72.4%，其余的村民为苗族和汉族。在2008年时，楼纳村还是一个比较贫穷的多民族聚居村寨，也名不见经传，但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楼纳村已经发展成为贵州省“四在农家·美丽乡村”示范村、民族团结进步示范村、“中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楼纳村不仅村庄经济发展迅速，基层干部推进乡村治理的措施与方式也十分独特。我们要讲述的就是楼纳村的村“两委”如何通过通俗易懂的歇后语、猜字谜等形式宣传国家法律法规，借用民间故事调解村民纠纷，利用民俗文化提高村民素质，建设良好村风民风的故事。

　　法制宣传有妙招俚语推广显特效

　　楼纳村的村庄经济得到快速发展的同时，产生了一些民间纠纷，村“两委”为了宣传国家法律法规，让村民学法、守法和用法，特意在村民族文化广场旁边，修建了一条法治长廊和一个小型法治广场。

　　笔者在村里发现，法治长廊中竖立了数十块法制宣传牌，其内容并非很书面化的宣传标语，而是别出心裁的歇后语、猜字谜。

　　在提倡村民做人做事要诚实守信时，有这样的歇后语：“临死打呵欠，白张嘴”，这里通过嘲笑那些说话不讲信用的人，来教育人们要遵守自己的诺言；在教育村民邻里之间应互敬互爱，强者不要欺压弱者时，有“和尚枕着鸡蛋睡，以大压小”，和尚是光头，圆蛋形状，这里转指倚仗权势，欺压小人物；在教育村民懂得安分守己，不要随意侵占他人财物时，有“叫花子吃死蟹，只只是好”，死蟹是不能吃的，但叫花子没有东西吃，死蟹也觉得味道不错，转以讥讽人贪得无厌，不分好坏都想占有……

　　在宣传一些法律名词时则是猜字谜：“巴黎产品（打两字法律名词）——法制”，“夜来城外一尺雪（打四字法律名词）——坦白从宽”等等。

　　在谈到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宣传国家法律法规时，已经当了20年楼纳村村支书的黄定品说：“我们这里是少数民族村寨，前几年还是一个二类贫困村，村民没有读过多少书。如果在宣传的时候照搬法律法规，或者是印一些很书面化的宣传口号，村民既看不懂也记不住。后来我们就专门在网上搜集一些通俗易懂，又和法律法规有关的歇后语张贴在宣传牌上，村民喜欢看，也容易记得住。”

　　《二十四孝》流传广古为今用再发扬

　　《二十四孝》是典型的汉族传统文化，主要讲述的是孝敬长辈的故事。楼纳村在调解村庄内父母与子女之间因为赡养问题产生的纠纷时，也借用了《二十四孝》里的故事。楼纳村的村“两委”在规划设计法治广场的建设时，就将书中的故事做成二十四个水泥展板，上面简洁扼要地叙述了故事内容。

　　笔者询问黄定品，为什么用《二十四孝》里的故事来教育村民，村支书认为《二十四孝》不只是汉族的传统文化，现在已经成为整个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楼纳村是一个多民族聚居村寨，各个民族之间应该相互学习对方的优秀文化，在日常生活中也不分彼此。

　　村支书还给笔者讲述了一个个案：“村子中有一户比较穷的年轻人不想赡养老母亲，这位老母亲就叫我们村干部去调解。最开始我们是想罚他500元，把罚款给他老母亲。后面考虑到罚款也不合适，就叫他来法治广场选一个《二十四孝》里的故事，要求他必须要把这个故事背熟。他不认识几个字，背书对他来说是很痛苦的事情。他在反反复复背这些内容的过程中，知道自己错了，之后就不敢不赡养老人了。只要村子里再遇到有年轻人敢不赡养老人，我们就叫他来法治广场背故事，这种做法效果好得很，这几年村子里不赡养老人的情况越来越少。”

　　民俗文化聚情感村风民风双双优

　　在民族地区的乡村治理中，村民的凝聚力不够、组织化程度低是制约村民参与到公共生活中的重要因素。如何提高村民参与公共生活的积极性？楼纳村充分利用各少数民族的民俗文化，深化村民对村庄的认同感，调动村民参与公共事务。

　　村党支部书记黄定品说：“要使村庄保持良好的秩序，仅进行纠纷调解是不行的，还应该未雨绸缪。如果让大家经常为集体的事情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既可以将各民族村民团结起来，也可以增进大家的感情和相互了解，村民也就不会为了一点小事情而产生纠纷。”

　　布依族和苗族都有自己的民族节日，布依族有传统的“八音坐唱”演唱活动，苗族村民喜爱唱山歌。楼纳村“两委”充分利用各民族文化风俗，组织村民成立山歌队、“八音坐唱队”、舞蹈队，吸引了200多名村民参加，过来看热闹的村民更多。

　　苗族的山歌队平时主要是唱情歌和反映民族文化、尊老爱幼的歌曲，遇到国庆节和建党日这样的节日时，则会演唱爱国爱党的歌曲，增强各民族对国家和中国共产党的认同。布依族的“八音坐唱”是布依族世代相传的一种民间曲艺说唱形式。楼纳村的“八音坐唱”在平时也主要是进行一些反映本民族文化的演唱活动，宣扬做人做事的伦理道德，遇到国家重要节日时同样会进行与爱国爱党有关的活动。舞蹈队则多是在有重要客人参观楼纳村时，表演给来宾观看。

　　西部少数民族地区由于社会经济发展比较缓慢，多民族聚居，进行乡村治理的探索时，可充分发掘乡土文化资源对乡村治理的作用。楼纳村“两委”就充分考虑到当地的实际情况，通过利用民族文化风俗，将村民组织起来参与公共活动，加强了村民的认同感，增进了彼此的了解，减少了因小事而产生纠纷的可能性，在乡村治理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黄定品非常自豪地说：“这个镇的其他村经常有上访的村民，我们这个村没有。”

　　（作者系贵州大学中国西部发展能力研究中心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