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抗战老兵
发稿时间:2017-09-07 05:24:00 来源: 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她的话缓慢吃力,而每个字却沉重得令人窒息。
“日本人只要没外出就折磨我,外出回来也折磨我。打到晕死过去后,直接把我扔到空房里,过来再强奸我。他们把我嘴里的牙都打掉了,我小小年纪15岁就没牙了,一直到现在都是假牙。我的腰硬给日本人压断了,我原来还有一米六五高的个儿,现在就留下个头和胳膊能动。”
说到这儿,老人吃力地笑了笑。
“就这,我也没有说出一个党员。”
关于抗战胜利,有一个小细节。生活在台北的中美混合联队队员李继贤(现已去世)回忆,当年在听到抗战胜利的消息之后,他们的战友开着飞机带着水,飞上高空,在高空中等水结冰以后再带下来敲碎,用来喝酒,以此庆祝胜利。
把酒高歌,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来路与归途
100位老人,31000分钟画面,14年可歌可泣的历史长卷,是用7年的栉风沐雨、筚路蓝缕换来的。
“一开始,我只是利用周末敲开老人家门,跟他们聊多年前的那些经历。”赖子说。后来,老兵去世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多重要战役亲历者的纷纷谢幕让赖子感觉时间不等人,仅靠周末来纪录老兵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我跟老板递交了辞呈。”
从2012年起,赖子开始全职纪录老兵的工作,纪录费用几乎全部由自己承担。2013年,赖子注册了微信公众号“一起抗战口述历史”,将之前做过的老兵口述整理成文章,不定时发布,希望可以为老兵们争取更多的社会关注。
“从2010年到现在,我一直坚持一个人记录口述,我没有办法组建团队,因为我自己都常常发愁路费和食宿。”生活捉襟见肘时,赖子每年只能记录6位老兵。即便如此,他依然坚持把公益寻访和纪录老兵当做自己的主业:“我一个人了解老兵的资料,查阅老兵部队的军史和部队长官的回忆录,尽可能找寻到的史料。然后动手撰写口述提纲,平均每位老兵的口述有3万字左右,1000多个问题涵盖了从老人出生到年老的一生。”在一次采访中,家住广东番禺的远征军老兵陆嘉昌(现已去世)很惊讶第一次碰到这么详细问他的人,录完之后跟赖子说:“我很喜欢你,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孙子?”
赖子日常拍摄的画风是这样的:自己一个人扛着几十斤的设备跑到当地,由志愿者带领到老人家中。然后再一个人找机位构图、布灯、录音、访问。录完回到酒店后一个人保存素材,半夜起来备份素材,第二天又重复昨天的工作。把人生最黄金的岁月献给抗战历史的赖子,并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人生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可以慢慢来,唯独这件事不能等!”
在赖子看来,口述历史的记录和传播对于一个国家和社会来说,就像家庭相册对于一个家庭、族谱对于一个家族一样重要。当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过去以后,我们还能通过观看这些保存下来的视频资料,在荧屏前聆听先辈的峥嵘往事,不至于让回忆和情感断了层,不至于忘了来路,乱了归途。
现在,赖子依然在用心打理“一起抗战口述历史”“公号,讲述抗战老兵的故事。“虽然我是个小人物,但是我希望能为国家和民族,留下抗战历史的宝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