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胜应
第一次在我工作的村庄过夜,村庄在岸边,升钟水缓缓从村内田地流过,清水潺潺,云烟袅绕,形容、富态,将月色点亮。
虽然也出生在乡村,乡村喂养了我二十余年,我却很少真正地触摸到村庄的宁静。看着弯弯眉月,淡淡月光。月下,村庄树立,老屋在村庄横卧,人在老屋横卧。我的心情顿时得到了无限的美化,一种唯美的曲调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对于工作的难以开展以及来了这么久不见成效的盲目感,渐渐地隐退了。
我退出,更一步进入。村庄朴实而生动,似乎顷刻间便有了父亲那永不熄灭的烟斗,一如生活中他们执着的亮点。从这山到那山,从村东头到村西头,从张三家到李四家,从祖辈到儿孙辈,从不间断,一如村头的溪流,汩汩而动,从不干涸。
抬头便是村庄的巴掌蓝天,深蓝深蓝的大海,从天而立,整个村庄仿佛静态珊瑚,美而瑰丽。那些游动的亲人,百态横生,弯腰驼背,面红驳斥,还有忧郁、感叹、汗流浃背等等姿态。宛如步入浩瀚词典,词语丰富无比。这村庄似乎比喂养我二十余年的村庄更为静谧,而想到童年便在这种静谧的村庄中,悄悄隐居,宛如后山的小石子,在泥土中,缓慢下沉,低于任何一株庄稼的长势。我对一年前所做出的决定更为坚定不移了,来这里,绝对是正确的,年轻的我们需要这种纯正而质感的成长。
低头永远是开阔而厚实的黄土地。流浪的孩子,早已忘却内心拔节。田埂抑或古老的墙壁都已然藏不住我如今的隐私。薄薄的屋瓦再也遮挡不住我内心的孤寂和渴望,此刻,我想破茧而出,捅一个洞飞出去。在村庄的怀抱里,安逸流淌,想下一场雨,如果没有雨我想下更大一场雪。让干净和纯洁,在宁静的村庄圈出我将要抵达的墓地。
供养男人和女人的村庄也供养孩子。粮食的父母,诗歌的父母,家园的父母呢,幸福和困难的父母,端庄、娴静、苍老。在纵横交错的沟痕和尘垢上,在初冬微寒的风头上,炊烟袅袅,安详无比。守候村庄,守候自己。在远方,我无法更多深爱。文字将如村庄的野花盛开,在世人把目光移向别处的时候,我开放,我跌落。我在死亡的背后,暗自深入,泥土的味道,来自内心花朵的芬芳,花开花落,余音袅袅。
守候村庄,更多时候是借口,更多时候是虚词,象淘金岁月中的十年人生。饱含辛酸和苦难,目光永远在前方,乐此不彼,却又各不相干,却又互不承认。距离是在所难免的,但我确实在这样的过程中老了,思了,想了,念了。
看着月色一点一点地接近我的窗台,我的心情似乎和村子里普遍存在的留守老人,留守儿童的现状淤积在了一起,那种迫于现状,而为生活努力耕耘的每一个人,他们在此刻场景下,内心的情感世界或许比我来得要激烈得多,我深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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