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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杨柳已有了几分绿意,可偏又下了一场雪,大雪捂了半尺多厚,可依旧不停的下着,似乎根本没有停的意思。毕竟是入春了,地暖了一些,雪下着的同时底下也就化了,走上去便愈显的泥泞打滑。
放晌的时候,雪停了。高玉林穿着雨鞋担了一担水,一步三滑。而井棚处已被人们担水、饮牲口踩的不成样子了,刚送回第一担又去担的时候,好不容易绞上一桶,却看见桶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在翻动,晃晃桶一看还发红,用树枝绞了一下挑出来一看原来是女人穿的红丝袜。本来想着早上担轮不上,中午担又碰上了这事,气的高玉林把水倒了,担着空桶滑滑咧咧的往回走,可刚走到建元家的墙拐角时,听见有人在后面骂:“打井,打个屁吧!我祖祖辈辈在这儿住着,到如今活了七十岁了,还没听说黄沙洼能打出一口好井供全村的人吃水,刚当了几年书记就跳的闹不来了,他是见这几年黄沙洼的债窟窿都堵完了吧!哼,到时候看他的脸往哪放……”。高玉林回头看去,又是二老汉在那骂,他心中更生气了。黄沙洼从他记事起就缺水,如今县里水利局实施助民工程,个拨款10万帮农村打井,他和村长老杨从腊月里就开始跑这事,好不容易通过老杨的一点关系才给村里争取下来,全县几百个村争这一个指标,有多难谁晓得?到如今人们还不支持,难道洗袜子水做饭香吗?更何况洗袜子水还是十年九不济的,他越想越觉得心理冒火,在加上这井刚打了没几天还没等下管,就捂了这么场大雪,打井队的人就在这耗着,挨户配饭,人们又没有什么菜,旧山药是长出芽了,鸡又冷的不下蛋,昨天给他们买了二斤鸡蛋还被村里的长舌妇吵了个不停,可这雪又不停了,即使停了一时半会的也打不下去,想着想着不觉的窝火憋气,别人都会说风凉话,到头来若真打不出来也不是不担风险,高玉林干脆不往下想了,把桶倒扣在树桩上,径直回屋上炕一声不响的抽烟去了。
玉林媳妇看他脸色不对,估计着又有烦心事了,本来开始张罗跑这事的时候,她就劝过玉林不让他 干,上次给村里书电的时候正直农忙,他扔开家不管,一去县里进料就是一个礼拜,好好的七亩滩地,麦子长的半身高那才叫喜人,可因为没人手,顾不上割,却让一场冰雹全给砸光了。玉林因为树电也是国家给出一部分钱所以急着争取,这种大工程要靠村里的收入十年也树不起,树成后滩地里有了电便可以打井了,人们也可以种菜,这样收入也会多一些,对于那庄稼被毁虽说是心疼,可还是没管又去拉料了。气的玉林媳妇又哭又闹骂,本来打算等回来的时候和他大闹一场的,可等他回来一看,脸肿着,唯一一件出门穿的衣服也撕破了,哪有发火的空儿,心疼的直叫。玉林边脱外套边哭了说:“可惜我这件新衣裳,下次开会连个穿的也没有了,我为村里的事挨打受气的,谁心疼过?谁说过好?”哭得玉林媳妇也哭了,玉林可不是孬种,长这么大还没挨过外人的打,如今为村里的事什么罪都受了,后来他才听说是因为白草坡的书记也争着多进料,因为玉林跑的时间长,进的多便不服气,趁酒劲打了他,玉林因为此事哭了好几次,可连个人都没法告,如今又要修自来水,真想不到又要跟着受什么罪吃什么亏呢?但她拗不过玉林,好不容易求爷爷拜奶奶争上了,刚动土偏又下了这么大一场雪,能不愁吗?看着玉林那烦心的样子,她连活也干不进去了。
玉林媳妇坐下歇了歇,她的心脏不太好,一有个事就心慌,又听见电话铃响,接起是老杨找玉林,说大队里分救济面分不下去,人们吵得太厉害,叫高玉林去。听到这些高玉林趿拉上鞋便往外赶,玉林媳妇追出送帽子时已不见他的人影了。
高玉林三步并做俩步赶到大队,见丁老汉撅着胡子,涨红着脸,一手拍大腿一手指着老杨骂娘,见了高玉林方息了点火,高玉林问:“怎么又是你?吃饱了撑的还是咋的?”丁老汉挣挣有词道:“这方圆几十里,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我穷?哪次救济衣物,粮食下来不是我拿头户?这次凭什么没有我的?肯定是你们这些干部缺德的私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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