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习俗作为文化载体,保留了许多古老的文化风貌。端午文化也是东亚各国、各地区普遍传承的民俗,它对中国周边“汉字文化圈”的各国,包括日本、韩国和越南等国,具有深远影响。近几年来,随着非物质文化保护运动的展开,端午文化引起越来越多学者的重视,特别是中国和韩国已将“端午节”和“端午祭”成功申报为联合国科教文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之后,不仅使这一文化为世界所共享,同时也为东亚各国端午文化的比较研究创造了很好的条件。国际亚细亚民俗学会曾在韩国召开过多次会议,对端午文化研究做学术交流,大大推动了东亚各国对端午文化的研究。因此,作为人类共享的文化遗产,从民俗传播的角度进行比较是非常有益的,借此可以探讨同一文化在不同国度、不同地区和民族之间的传播和变异规律。这对世界文化多样性研究也十分有益,本文就中国和韩国端午文化作粗浅的梳理,藉以探讨端午文化在两国之间不同的表征和传播的规律。
中国的端午节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借用现在的话来说,它的最初形成和公共卫生有关。不过这种对环境卫生的关注,不是通过官方的指令,而是民间自发的,通过节日形态和巫术的形式表现出来。
提起端午的起源,中国民间有说不完的传说和解释。学者们也对其起源津津乐道。如闻一多先生的《端午考》认为中国的端午节是“龙的节日”。古代文献记载端午起源的信息也不少。《大戴礼记·夏小正》载:“五月蓄兰为沐浴也。”从端午节形成的时空观念上,春秋战国时期的越王勾践、吴子胥、介之推、屈原等纷纷走进端午。宋·高承《事物纪源·竞渡》引楚传云:龙舟竟渡“起于越王勾践。”值得注意的是,起于越王勾践不等于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丰富多彩的端午习俗,诸多春秋战国时期的人物出现在端午节,显然是后人附会上去的。因为龙舟竞渡从地域上讲,主要起源于南方;在中国民间有关介之推的事迹主要和三月的“寒食节”有关,后来移花接木将“寒食节”的传说附会到端午,这是民间传承中常见的现象。屈原于五月五日投汨罗江而死,人们为了纪念他,在端午节吃粽子、划龙舟。但江绍原在《端午竟渡本意考》中认为“竟渡起于送灾”,“竟渡本是一种用法术处理的公共卫生事业”,与屈原无关。至于江浙一带端午祭祀吴国名将伍子胥,曹娥,都是地方性的传说而已。
无论传说多么动人和具有魅力,实际上,节日文化的形成源于人们对生活的诉求,和实际生活的需要。剥去附着在端午节身上的华丽外衣,文献记载和现在传承的习俗,都可证明端午这一习俗和古代的巫术活动有关。它的许多民俗事象表明古老的巫术活动是端午习俗的形成的源头。
首先从端午节的名称看。“端午节”又称“重午节”、“端阳节”、“天中节”、“天长节”、“地腊节”、“五毒日”、“娃娃节”、“五月节”、“女儿节”等。不同的称谓来自不同的地区和民族,而且有不同的传说和解释。这说明端午节俗的功能是多方面的。只不过根据人们的不同需要,突出其特点和内容而已。《太平御览》引晋·周处《风土记》载:“仲夏端午,端,初也。俗重五日,与夏至同。”因“五”与“午”同音,又五月为单月,按照阴阳五行观念,“午”在地支中为第七位。古人以地支纪月,单月为“阳”;又端午正值仲夏季节,此时阳气始盛,故五月五日称为“端午”或“端阳”。按阴阳五行学说,“五、午”相属为火旺之相,过旺则为毒。五月又是蚊虫滋生、疾病、邪气上升之时,所以“端午”又称“五毒日”,民间素有“善正月,恶五月”之说。大约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始,五月就被认为是“凶月”、“恶月”,有许多的忌讳。
端午与巫术的关系还可以从端午习俗中所使用的节物中得到验证。古代巫和医是相通的。古人认为五月是恶月,疾病丛生,要预防疾病的产生,一则用巫术,二则用巫医。兰草、菖蒲、艾草、雄黄这些从实践中认知的中草药,杂以巫术与信仰中的五彩缕、香荷包、五毒兜肚、五毒符、挂钟馗像等等,形成社会的信仰和防疫系统,这也是端午节经久不衰的原因。
回过头来看韩国的端午祭。毋庸讳言,韩国端午祭的形成受到中国端午文化的影响。这一节日在韩国的传播,首先是因为历史上韩国借用了中国的历法(农历)。中国历法是农业社会的产物,同时也是观察和指导农业生产的知识系统。韩国也是农业社会,至今在韩国的许多民俗活动中都可以看到很醒目的“农为天下之大本”的巨幡,农本思想充分体现在韩国的端午习俗中。所以在使用中国历法时,很自然将端午作为自己的岁时节令。不仅如此,在韩国文献中解释端午习俗时,同样借用了中国的概念,如韩国也称五月初五日为“重午”、“重五”、“端阳”、“五月节”,只是在借用过程中加入了韩国特有的词,称“端午”为“上日”,意为神的日子。再深入一步追究,韩国的端午也少不了菖蒲、艾草等端午节物,用菖蒲汤沐浴的习俗保存至今。按照传统风俗,韩国在端午这一天要吃“艾子糕”,喝益仁汁,妇女们用菖蒲汤洗头发或饮用菖蒲水,或用菖蒲露化妆,称为“菖蒲妆”。士大夫人家的门柱上贴朱砂符藉以避邪,君臣之间要互赠端午扇表示祝贺。
由此可见,端午文化的形成,中国和韩国确有许多相似和相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