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市巫溪县上磺镇,常年多雾。
冬日的夜晚,尽管天气很凉,但羊桥村“乐和大院”院坝里依然灯火通明,100多位村民唱完山歌又跳坝坝舞。男女老少中,有一群年轻人,因舞姿生硬而格外引人注目。
他们是一群大学生村官,从各自所在的村赶来交流、小聚。其中,马则发、罗兰、李伍玲的“官龄”只有一年多,坝坝舞跳得还不是很熟练。可他们与当地村民的融洽程度让人感动。他们说,每个人的心中都珍藏着一段美好的成长记忆。
马则发:一包烟让我“接了地气”
戴副眼镜、长相斯文的马则发是巫溪本地人,今年27岁,因年龄较大,被其他大学生村官称为“小马哥”、“发哥”。
2010年秋天,听说市里选聘大学生村官,马则发就赶紧报了名,结果如愿以偿。“我是学应用数学出身的,善于精打细算,因此刚到高家村任职时心里还有些底气。然而,怎么取得村民的信任,并不比一道数学题好解。”马则发说,虽然他干得很努力,但感觉始终和村民有距离,没想到一件小事产生了转机。
那是2010年初冬的一天,70多岁的村民袁矛松找到小马,说老伴是个残疾人,自己要去镇上帮她办养老保险,就是不晓得有什么手续。小马告诉老人,必须把老两口的身份证都带上。老人道谢出门,望着老人的背影,马则发感到有些不对劲,就立马追出去:“老人家,把身份证给我,我去镇上帮你办。”
马则发说,幸亏当时自己去了。“排队倒是小事,老人眼睛不好又不识字,填不来表格,说不定连钱都点不清楚。”回到村里,马则发把钱和身份证送还老人。老人一把抓住他的手,半天不说话。突然,变戏法般掏出一包烟,硬是塞进小马的衣兜,又死活按住小马的手,不让拿出来。“新来的村官是个热心肠”,经过老人的宣传,村民们慢慢接纳了马则发。“那包烟我最后还是收下了,5元一包,是老人家自己舍不得抽的烟。”他说,直到今天,一想起那包烟,鼻子都会发酸,但心头暖暖的,是那包烟让他最终接了地气,也真正读懂了农民。
“5元一包的烟村民都不舍得抽,关键还是穷怕了!”当村官,发展经济是头等大事。马则发和村干部们商量了很多次,最终确定依托村民手工制作红薯粉丝、土豆粉丝的优势,培育粉丝产业。目前,已经进入注册商标,实施规模化、规范化改造阶段,“小马哥”跟记者开起了玩笑说,“我虽然不大玩微博,但我现在满脑袋装的都是粉丝。”
罗兰:一棵树教我“转变思路”
毕业于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物流管理专业的罗兰大方而干练。和性格有些内敛的马则发不同,爱笑爱跳的她履职石峰村书记助理后不久,就与村民熟悉起来。
“熟归熟,工作上不出活还是不行。”罗兰说,自己很幸运,在村里接连遇到了两个好老师,一个是村书记老欧,传授了很多工作经验和方法;另一个老师,则是一棵树。
石峰村有一棵参天大树。2010年,一个城里人的到来打破了平静,他提出要买这棵树。离这棵树最近的两户村民为树的产权争执不休。村书记老欧带着罗兰去调解,无论怎么劝说,两家就是不愿讲和。“我们后来想了一个办法,既然怎么分都不满意,不如把树当股票存起来,不卖了!”罗兰说,再说这棵树是咱们村的一道风景,卖了风景就没了,以后城里人再来旅游就看不到了。两户村民被她说服了,卖树风波平息了。“那棵树留在了村里,也留在了我心里,让我真正懂得了转变工作思路的重要性!”
从一棵树事件中,罗兰受到很大启发,进而一步步实施起她的治村心愿:发展乡村旅游,把石峰村打造成一个旅游村。“我们村在半山腰,山青树绿,应该转变发展思路,变成城里人喜欢的氧吧、休闲度假地。”罗兰说,旅游搞起来,村里的土鸡、山羊能卖个好价钱,天南海北的人来得多了,村民的见识、观念肯定能长进,也会更加重视环境保护。
虽然坝坝舞还不熟练,但腰鼓舞可是罗兰的强项。记者请她秀一段,罗兰笑着拒绝了:“今天道具不全,还是等我们村搞旅游节时再跳吧,我们村可是有一支强大的腰鼓舞队呀!”
李伍玲:一起意外让我“体现价值”
毕业于长江师范学院法律专业的李伍玲只有23岁,却已在友谊村的山路上奔走了一年。“为村民服务了一年,也被村民感动了一年,虽然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小李说,有一个片段自己很难忘,去年备战镇里农运会,村里组成运动队找了个坝子集训。“那天练完了我走得最晚,结果看见一个村民又悄悄回到了坝子,弯着腰在地上捡石子,他是怕我们硌伤了脚啊!”
收获感动的同时,李伍玲还“意外”收获了法律专业带给她的自信和自豪。2010年深秋,一位村民上山伐树,不幸碰触高压线身亡。李伍玲闻讯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虽然害怕得说话都哆嗦,但她还是一面组织人手保护现场,等待警方到达;一面安抚匆忙赶到的死者家属,承诺一定会协助相关部门依法处理。最终,事件得以妥善处置。“如果没有学过法律,我想我肯定无力处置现场,更别说参与依法善后了,避免了一起重大纠纷!”
友谊村四组一个12岁的小女孩,叫卢德桂,妈妈在她8岁时去世了,爸爸又因病丧失了劳动力,小姑娘每天还要照顾4岁的妹妹。小女孩很孤僻,见到人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得知情况后,李伍玲一有空就去找小女孩,为她辅导作业、悉心开导。“当第一次看到久违的笑容浮现在小姑娘脸上时,那是我当村官以来最幸福的时刻!”
虽然没当成法官而是当了村官,但李伍玲相信,学有所用才能体现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