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国庆刚结束,我来到水乡后柳镇永红村成为全国20余万大学生村官中的一员,成为中国社会最基层的一名服务者、观察者,更成为一名守望者,守望着水乡的变迁,守望着乡土中国的变迁,也守望着自己卑微的却一直坚信的梦想——我们的基层不再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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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稻草人的视线中,这是秋天的歌子,在田野上,忙碌的农人收获的喜悦与欢乐。在田园之外,一幅山水的画卷被水墨般一气呵成,晴空之上,云朵与鸥鹭,阳光以及阳光之下的土地,都透露着欢乐的气息。渔舟,渔歌与打鱼的人以一曲汉调吟唱着江水悠悠。
2
然后便是奔跑,人的狂奔,野猪的狂奔,牛的狂奔,整个世界便陷入了一种狂奔的状态。你不知道这种状态要持续多久,你也不清楚你是否是这奔跑中的一员。静止的仍然在静止,狂奔的狂奔不止。山色渐渐淡了下来,月亮便倒影在水面之上。这汉江的水,究竟是静止的还是狂奔的,你并不清楚。
唯一你能明白的,是在这山水之间,时间可以是永恒的,也可以突然停了下来。而写诗的人终究被放逐在静静的黑沟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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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说:诗人的帽子必须带着太阳的光辉。在水乡古镇的十月天,太阳之光,普照着大地。能量的本源。智慧的本源。而放逐者在被放逐的日子里带来拯救的却是一束山花,在山崖之上,顽强地生长、开放以及凋谢。在贫瘠的泥土中可以长出最饱满的嘉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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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我生于大树之下。而后,每当我看见大树便等于看见了家乡。在家乡的山峦之间,水与时光永远都是主题。在季节的变迁中,时光前行的快慢取决于水流的快慢。夏日总是飞驰过去,而冬漫长地在耳边吟诵着剩下脚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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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时光没有快一点,也没有慢一些。唯一让时光的测度改变的是阳光的饱满度。在晴天的感受与阴天的感受的对比中,你明白了世事的无常,与哲之常理,永恒的不变乃是变。而你又能承受多少变中的不能承受。不能承受的还有永恒的时光之间人的生命飘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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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诗人成为守望者,世界进入了末日,然后又迎来了新的纪元。被无数卑微者拥抱,被无数沉默者赞颂。沉默的大多数永恒地站在土地之中,用心叩问着土地。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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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切都已经明了。在土地可以生育的时代,土地便已经证明了一切。老树、枯藤以及满山的覆盆子吟诵着歌者的诗意。在守望者的眼中,守望者被等同于稻田里的一个稻草人。站立,却默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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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悲乎我的生命。因为人的脚步或徐徐,或狂奔,永远无法赶上岁月的脚步。我并非悲乎时光的流逝。因为时光的流逝永远无法阻止,大汉江的堤坝,将一江绿水送往远方。我并非悲乎时间的尽头究竟在何处。理想者脚步可以让时间顿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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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奔向远方的脚步中,你能听见一座村庄在沉默着呐喊,不是岁月的遗忘,亦不是水流的无情。在历史的长河中,谁要记下些什么,谁要带走些什么。在斑驳的老街的石板的路上,那些弯腰驼背的老者,他们青春遗落在哪里,他们的命运是否又代表了村庄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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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的悲欢与离合。旁观者是否在鼓掌。旁观者是否会记下在历史舞台的角落处最平凡的一幕。命的悲欢与离合。历史的大舞台啊,你能否以你那绚丽之光为这些最平凡的表演者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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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是沉默的。沉默的还有大多数。乡土的世界中,沉默是最深邃的呐喊,这种呐喊足以让任何的人听见,却又让任何的人看不见。在舞台最边缘的角落中,他们望向舞台的中央,眼中饱含着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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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为平凡的世界,我眼泪足以被最沉默的宽容者而流。在善与恶的较量中,沉默的声音压过了所有浮华的喧嚣,在水乡最寂静的一夜,冬雪便落了下来。我的村庄在大雪下一片安静,唯有渔舟之上打鱼的人依旧唱着向晚的渔歌。(陈鹏,陕西省石泉县后柳镇永红村党支部书记助理、团支部副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