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老屋
村庄的坐标,仿若与上辈子有个不见不散的约定。约定中,老屋颓废下去,消失或者死亡在这里引申为新生。
一枚失语的牙齿,黑暗中小灯轻点,母亲住在里面,用小小跳动的火焰,透过黑暗的重重遮掩。母亲在看到我的时候,我也看到了母亲,母亲正是老屋内部唯一不灭的灯芯。
老屋之老,不经意间打开了一个人沉寂的门户。
唯美的蝴蝶,告别成蛹的日子,张开翩跹的翅膀,放飞自己。
村庄为我展开了所有的蓝,明媚的阳光,注定五彩缤纷。
三十二、竹
因为与生俱来的想念,所以内心如此空洞。
空洞并不是一种缺陷,空洞是一种需要补充的美。
作为一个可以望而生义的文字来说,“竹”字的局部变化多么神奇。
它一直在我生活中有固定的居所,在一栋老屋前面,在一条小路后面,在一片栅栏的对面,背托整个村庄。
抬眼看去,一个韵味十足的春天,我遇见几株竹子站到高处远望。
一株竹子一个人的影子。
面对习习有声的竹子,面对逐渐丰腴过来的大地,我该怎样说出心里的话?
三十三、月亮就要升起来了
月亮就要升起来了。
布谷鸟的叫声明晃晃的传来,朦胧的月光洒满巴山起伏不断的山峦。
巴山沉醉的细节中,有整个傍晚的靠山。
巴山的夜晚,有麦穗低头的声音,玉米拔节的声音…。。有老牛咀嚼的声音,有父母酣睡的声音,以及更多爱的声音,生活的声音,整个巴山的夜晚,是经典乐章复活的夜晚。
月亮就要升起来了。之前有片刻的寂静,之后有更大的寂静,仿若爱正悄悄地走来,是爱让整个村庄,整个世界变得如此的温暖动人。
五月的轻风穿过茂密的丛林,一只巴山的小羊最早醒来,它警惕的看着。
月亮就要升起来了,猎物即将被一点一点的点亮。
三十四、月亮下的巴山
巴山在几声狗吠声中醒了过来。一同醒来的还有很多瓷器,它们有的像玉米,有的像大豆,有的像麦子,有的像花生像苹果像梨……。它们在月光的照耀下达到了高潮。
听得出神的风被茂盛的枝桠打了岔,警觉性冷不防被一拍而散。想说的话儿都落入了野草的梦里,春天的田埂便长出了细腻而温馨的花朵。
对于一个特别想回家的人来说,忧心忡忡在所难免。如此多的狗总有一两只不再认识我。
三十五、月光消失的夜晚
月光消失的夜晚,制造太多的温暖依然会感觉到寒冷。“山风吹来,只有补丁的地方还暖和着”。
月亮消失的夜晚,月亮离我们更遥远了。
还没有等离我们最近的疲劳和困乏把我们找回来,夜晚的昆虫们便敲开了我们沉重的房门。
月亮留在了巴山的肩膀上,它为何会有这样的一两宿不回家?
它圆睁着眼睛,也没有让更多的消失者返回来。却影响着村庄里最伟大的母亲的习惯性点灯,把一些阴影逼到了离大地最近的地方。
难怪,我在今晚会如此的步履维艰。
三十六、一只鸟在最后的时刻
越过冬天,一只鸟在最后的时刻,尽力往南方飞去。南方以西有座巴山,巴山就是最后的目的地。
洁白的云朵、蓝蓝的天空,这些都不再神秘莫测。从沿途进入眼中的色彩开始了想象:孤独的村庄有了更富态?挠白印N宜担野庖恢荒瘢膊凰阄碧怼?
新绿站在枝头向我问好,我喜悦得想叫,真害怕我的清脆惊扰更多的瓷性。
一棵棵小草,一粒粒种子,一片片阳光和一只只鸟,把村庄的生活与一盏灯紧密联系了过来。
母亲在沉静中把日子一个一个的衔接了起来,我不敢轻易触动,世界曾经再三告诉我,存在或者死亡,都那么的微不足道。
一只鸟在最后的时刻选择了动身,我激动、我心动。
也许,在最后的一刻,我的爱才是最为纯正和自然的表达。
三十七、一盏灯或者两盏灯
除掉我内心深处的小灯,之外或许还有另一盏灯。
对望就是这些灯盏周围的生活。简单或者普通,也可以说成纯粹或者纯正。
当出现另一盏灯的时候,两盏灯一定是同时存在我生命的,一盏挂在屋外,一盏挂在屋内。
无疑,每天都有影子被照出来。
草丛在这样的季节非常茂盛,对于一些熟悉的情节还需要我更深入的寻找,母亲就算是一个词语那么简单,也要等到你把书本读完方才可以肯定的说出,其中的位置。
一盏灯,对于一条路来说,多么单调或者孤单;一盏灯对于人的一生来说,更为单调或者孤单。
但,这是我们行走路程中的必然。
两盏灯是两个一盏灯的总和,两盏灯,必然建立在一盏灯之上。
面对黑夜,我还能够说什么呢?
一盏灯或者两盏灯,都与我的生活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掌心、掌背都是肉。
三十八、上山的云朵
从村庄的早晨走出来,上山的云朵,与我小时候见到的羊羔们一样的可爱。
从村庄的早晨走出来,走到村庄的前面,走到村庄村民们的前面,路过一些小草,偶尔也路过一些星光。
上山的云朵比想象中的要白,不夹杂丝毫水份,白得干净、白得彻底,白得让环绕村庄几大转的小河都有些吃惊。
很多时候我都这样坚持,自己就是那上山的云朵中的一朵或者一小片。
但是,我是吗?上山的云朵在擦黑前总会跟着原路返回家。
或许,我是;或许,我不是。
阳光穿透黑夜最后的黑,从醒来那一刻起,我再次把自己交给了别人。
生活如此说:不能够理解的,你要默默的接受;能够理解的,你也要默默的接受。
三十九、一些花朵说开就开
如果你敢于一种执念,相信,你所生活过的春天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只是,很多时候你都不会去注意一些类似的情节。你打马远去,你又打马归来,你伙同身后的整个村庄一起消失。你们消失在一切都有可能存在的世界。
一些花朵说开就开。
杨柳的依依,母亲的惜别…。。一路的风尘,让你对花朵充满了一番深刻的意会。
一些花朵说开就开,但是,那些不一定全部都属于你。
属于你的花朵,还处于种子对土壤巨大的认识中。
说得明白些,你还没能够真正的把自己种下。
四十、一头牛在夜晚的咀嚼
村庄最为勤奋的沉默者,夜晚还在对土壤咀嚼不断。
硕壮都是用来对付沉默的,
牛,仿若村庄流动中的一个又一个波浪。不知道后浪推前浪是怎么书写的,村庄越走越远,牛也越走越远。
再远也没有我远。我已经远到与牛不老的精神住在一起了,我已经远到与牛不老的灵魂住在一起了,那是一种与土地的命运同在,那是一种与庄稼的血脉同在的遥远。
一头牛在夜晚的咀嚼其实更远。
多少年后,牛还落在我的身后面,紧紧的追着我奔跑着。
我至今还坚持认为,这是一场有所预谋的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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